电改的价值八成体现在批发市场上――访PJM公司CEO Terry Boston
2015-05-14 15:08:37 来源:南方能源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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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力18讯:
美国电力市场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解除管制、尝试市场化,至今已经发展出一套相对成熟的市场机制。由于政治体制的特殊性,美国电力市场改革在联邦政府的监管下,给予各州充分的自主权。这让我们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改革,也观察到了如加州电力危机般的改革副产品。因其成就和事故并存的丰富案例库,面临新一轮电力市场改革的中国设计者们将学习的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在学习目标中,PJM电力市场作为世界第三、美国第一规模的大电网,进入了学习者的视线。
记者专访了PJM公司CEO Terry Boston,探讨PJM电力市场改革的框架与规则。Terry Boston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调度员。居住在PJM管理范围内的费城,2013年冬天,因为担心自己的供电商破产,他赶忙更换供电公司,作为电力市场改革的设计者,体验了一把改革的收益。
电改的价值八成体现在批发市场上
记者:PJM为什么发起了GO15组织? Boston:2003年8月14日大停电之后,我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和其他电网互相学习的契机。如果能够把所有电网的技术专家都聚集在一起讨论问题,就能降低发生事故的风险。我们希望此类会议能够加强电网之间的沟通交流,改变工程师不苟言笑的刻板印象,不过今天当我开玩笑说“电力工程不是火箭科技,但是比火箭科技更加重要”,会场上都没有什么人笑。虽然没有什么人笑,但是我希望他们都能明白我的意思,就是我们所做的是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的事情。美国工程学会评选出的上世纪最重大的10项工程发明中,电网和电气化因其对社会的重大影响、提升人类的生存条件等排名第一。除此之外,其他的9大发明都是电力驱动的。
记者:PJM的电力市场是一个完全解除管制的电力市场吗?
Boston:从市场环节来看,电力批发市场是完全解除管制的,调度和发电是独立于电网的,但是电力零售市场还没有完全解除管制。在PJM管理的13个电力市场中,有7个已经解除了管制,超过一半,这些市场中的电力用户可以自由选择他们的供电商。
记者:解除管制的零售市场和没有解除管制的零售市场,哪一个更有效率?
Boston:在我看来,电力市场的改革价值,八成以上体现在批发市场上:增进发电效率,让投资者而不是终端消费者承担风险等等。剩下的改革收益体现在电力零售市场,那就是让人们有了选择供电商的权力。并且,是否在零售市场解除管制,也并不是由PJM说了算,而是由州政府决定。有时候,是州政府的相关管制机构决定,有时候,会有相应的州立法律。PJM负责运行电力批发市场和输电网,在电力零售市场方面参与不多。只有当事故发生时,PJM才会从电力终端用户那里收到反馈,比如说桑迪飓风的时候。
在我所在的州,电力消费者可以在2天内更换电力供应商,宾夕法尼亚州更快,24小时以内就可以更换。2014年1月7日我就更换了我们家的电力供应商。之前,我的供应商是一家很小的公司,他们提供的电价非常低,但是公司的经济实力不是很雄厚。1月的时候,天气非常冷,我害怕原来的电力供应商会出问题,就赶紧更换到了一家大公司。如果我的供电商破产了,而我还没有更换的话,我就不得不使用当地的兜底供电商,一般是当地的电力公司,也不会用不上电,就是价格比较贵。不过还好,虽然我更换了供电商,但是原来的供电商也没有破产。
这是场法律驱动的改革
记者:PJM的组织性质是什么呢?
Boston:它是一个有限责任公司,也就是说它是一家企业。这和加州独立系统操作中心(CAISO)不一样,它们是一家非营利组织。PJM从1927年起就存在了,在建立之初,我们就被设定成一家公司,这是历史发展的自然结果。当时,三家公司的CEO坐在一起,他们认为,如果我们可以一起来做经济调度,一起来规划电网,那么我们就可以给电力消费者多节省点电费,也可以给股权拥有者多分点红。这件事情甚至早于美国的联邦电力法案。
PJM虽然是一个企业,但是在联邦电力监管委员会(FERC)的要求下,它每一季度的盈利都要在下一季度以减免账单的形式返还给顾客。PJM在全世界电力市场中,有最低的市场运行成本、第二低的调度成本,只有南非ESKOM(南非垂直一体化的电力公司)的调度成本比我们低一点点,但是我们可是盯着他们呢。
记者:PJM实行的电力市场改革,是一场自下而上的改革,还是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
Boston:这场改革是联邦法律驱动的。1992年的能源政策法案(Energy Policy Act)开启了电力市场改革,1996年FERC进一步规定,必须设立电力批发市场,鼓励设立独立的系统操作中心。美国国会通过能源政策法案的初衷,是担忧过多的投资涌向发电行业,导致消费者负担的价格升高。引入竞争,使得投资者需要比消费者面对更多的风险。
记者:市场设计是如何保证这一点的呢?
Boston:简单来说,就是发电商需要在市场上竞价。如果你投资了一个发电成本在市场价以上的机组,那么你就生存不下去。这是一种比较有效率的社会资源的分配方式。
记者:如果我是一个发电商,那么我是如何从PJM得到我的售电价格和机组出力组合呢?
Boston: 你需要在市场上竞价,报出你的售电价格和数量,这个报价汇总到一个计算机操控的最优化程序,每一天,它都会决定第二天的机组电价和电量。每5分钟,它还会进行一次出力调整(redispatch),来处理任何新发生的变动。如果你是一个发电商的话,你会在每一天的下午四点左右得到PJM的通知,得知自己第二天的售电价格和售电量。如果售电商发现自己无法完成PJM分配的发电任务,那么它们就必须在实时市场上买电,来补上这个缺口。
解除管制的电力市场每年节省23亿美元
记者:有新闻说,FERC部分同意PJM是一个RTO(区域性输电组织),PJM的哪一部分不符合FERC对于RTO的要求呢?
Boston:大约在1999-2000年的时候,PJM被FERC批准成为了一个RTO,在那之前,我们被叫做电力联营体(Power Pool)――几个公司将自己的资源联营。成为RTO,需要我们有一个独立的董事会,任何一个董事成员都与我们市场中的参与者没有任何经济联系,这是最重要的,还有其他一些要求。董事会为PJM的市场参与者制定规则,FERC审批这些规则,最终,PJM是在FERC的TARRIF(FERC为管理独立系统运营中心设立的一系列规则,包括价格、公司运营等)下运作的。PJM大部分都是由FERC管理的,只除了一家子公司――PJM环保服务公司,它负责一些节能、新能源方面的信息服务工作。这个公司不受FERC管理,不是RTO的一部分。
记者:您能用一些事例和数据来告诉我们读者,电力市场解除管制给PJM带来了什么吗?
Boston:几年前,我们做过一个调研报告,想看看电力市场改革给PJM带来了什么,结果显示,因为有了一个解除管制的电力市场,以及覆盖非常大的供电面积,我们每年大约节省了23亿美元,这个数据是与每一个PJM成员都独立操作的成本相比得出的。
记者:在PJM管理的市场中,能量市场和容量市场是如何协作的呢?
Boston:容量市场保证有足够的资源,因为降低电力价格有可能会导致没有装机容量没有足够投资。电力公司被要求一定要从容量市场上购买一定量的容量,这样来保证足够的投资。具体的做法,就是我们每年五月会举办一个容量竞拍,来买卖3年后的容量,这样可以给市场参与者足够的时间来做规划。
作为独立的系统操作员,PJM即使发现某处出现了容量不足,也不能直接要求增加装机容量。但是,我们的能量市场和容量市场都是基于节点,也就是地理位置的,所以,如果一个地区出现了容量不足,那么表现在市场上就是价格高企,这会鼓励发电商去那个地区修建发电设施。也就是说,我们通过市场发送价格信号,来让发电商做决定。
各州主导可再生能源政策
记者:PJM管理下的电力市场中的可再生能源政策是什么样的呢?
Boston:在PJM这里,我们不像欧洲那样采用FIT(上网电价补贴)政策。每个州都独立地作出他们的决策:多少比例的负荷需要用可再生能源来满足。在PJM这里,我们就有了每个州的可再生能源比例标准(RPS),比如说规定15%的电必须来自风电和太阳能之类的。在PJM管理的13个州电力市场中,10个州有RPS。在可再生能源政策方面,各州政府有绝对的掌控权,PJM只是协助它们做测量的工作,告诉他们发电商是否达到了他们的标准。在经济低迷的时候,许多州还规定,自己州用的可再生能源电力,必须是本州发出的。随着经济的复苏,我们看到他们开始允许从外州进口可再生能源电力,以提高利用效率。大部分的州,还有可再生能源交易市场,买卖可再生能源额度,很像碳交易市场,这样来保证RPS得到实现。在PJM管理的范围中,风电和光伏占到非常小的比例。2014年的数据显示,PJM范围内共有装机容量179775MW,其中只有801.5MW是风电,119.7MW是光伏。在每年新增的装机容量中,绝大多数是天然气联合循环机组,可再生能源也占比较小的份额。
记者:PJM在寻求更多的成员吗?
Boston:是的,2013年我们新加入了肯塔基州的85个郡。有一些学者在研究,我们是否应该把大电网分成分区的小电网来运行,根据实际的工程数据显示,通常是,你有越多的连接点,你的电力系统就越坚强。
记者:在智能电网方面,PJM是如何处理智能电表收集到的数据的呢?
Boston:首先,我必须说,输电从我还是个小男孩开始就已经是智能化的了,40年前,我们就可以从高压变电站获得实时数据。现在人们谈论的智能电网概念,多半集中在配电网,比如说需求侧管理之类。对于具体的电力消费者的数据,我们可以收集、储存、研究个体电力消费者的行为,但是不能泄漏任何数据。
节点电价和金融输电权解决交叉补贴
记者:在PJM面临电力市场改革的时候,如何解决交叉补贴的问题?
Boston: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就是我们采用节点电价,可以反映某一特定地区的真实供电成本。另一个方面,我们引入了金融输电权(FTR)工具,可以供市场参与者们对冲阻塞导致增高的输电成本。负荷服务机构(LSE,如电力公司等直接服务终端消费者的机构)被FERC分配了金融输电权,他们可以在市场上买卖金融输电权,来对冲自己的风险。他们可以选择卖掉FTR来承担阻塞风险,也可以保留FTR来对冲阻塞风险。当然,最终的阻塞成本还是要消费者来承担,金融输电权只是一个对冲工具,是能量市场的衍生物。
记者:在PJM管理的市场中,有多少比例的负荷是由长期合同满足的,又有多少负荷是由实时市场提供的?
Boston:实时市场满足的负荷大概占到总负荷的15%-20%,日前市场和长期合同满足了剩下的负荷。实时市场交易的电量实际上只占了整个电力批发市场的很小一部分,但是它为长期合同的制定奠定了调子,提供了价格信号。比如说,如果你在一个电力阻塞的区域,那么实时市场的电价就会决定长期合同的电价。
记者:PJM是否与各州政府合作,来做输电线路规划?
Boston:实际上,PJM本身就是输电线路规划的主体,我们决定是否需要新的输电线路,在哪里需要新的输电线路,而州政府必须对这些规划进行审批。如果它们无法得到PJM规划的线路所需的土地,就不得不修改或取消这个规划。但是州政府一般不对PJM的输电线路规划说不,因为这对输电系统的稳定性非常重要,但是有时候输电线路选址的过程会拖得很长。像很多国家的电网发展一样,我们会遇到一个问题,虽然人们希望家中有足够的电力,却不希望看到电线划过自己家的天空。通常遇到这样的问题,州政府就要动用土地征用权(Eminent Domain),为了公共利益,征用土地拥有者的土地。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了给我们的读者增添一点阅读的趣味――作为PJM的CEO,您典型的工作日是怎么度过的呢?
Boston:我离开家,开车去公司,在车上给调度室打电话,看看昨天晚上有没有出什么问题,这个习惯贯穿我的职业生涯,这个电话我每天都会打。大学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调度室里。早晨8:30,我会开第一个会。10:00再开一个会。这些会都是关于市场规则的变动、新成员的加入等等。我经常出差,比如说今天就来到了广州。我们的管理团队很小,有6个人直接向我汇报,每周开一次员工会议。董事会有10人,包括我。除了我以外,其他9位都是独立董事,他们不代表消费者也不代表发电商,我们刻意选择那些背景各异的董事,比如说核安全背景、电力工程背景、法律背景、经济学背景等等。
美国电力市场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解除管制、尝试市场化,至今已经发展出一套相对成熟的市场机制。由于政治体制的特殊性,美国电力市场改革在联邦政府的监管下,给予各州充分的自主权。这让我们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改革,也观察到了如加州电力危机般的改革副产品。因其成就和事故并存的丰富案例库,面临新一轮电力市场改革的中国设计者们将学习的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在学习目标中,PJM电力市场作为世界第三、美国第一规模的大电网,进入了学习者的视线。
记者专访了PJM公司CEO Terry Boston,探讨PJM电力市场改革的框架与规则。Terry Boston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调度员。居住在PJM管理范围内的费城,2013年冬天,因为担心自己的供电商破产,他赶忙更换供电公司,作为电力市场改革的设计者,体验了一把改革的收益。
电改的价值八成体现在批发市场上
记者:PJM为什么发起了GO15组织? Boston:2003年8月14日大停电之后,我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和其他电网互相学习的契机。如果能够把所有电网的技术专家都聚集在一起讨论问题,就能降低发生事故的风险。我们希望此类会议能够加强电网之间的沟通交流,改变工程师不苟言笑的刻板印象,不过今天当我开玩笑说“电力工程不是火箭科技,但是比火箭科技更加重要”,会场上都没有什么人笑。虽然没有什么人笑,但是我希望他们都能明白我的意思,就是我们所做的是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的事情。美国工程学会评选出的上世纪最重大的10项工程发明中,电网和电气化因其对社会的重大影响、提升人类的生存条件等排名第一。除此之外,其他的9大发明都是电力驱动的。
记者:PJM的电力市场是一个完全解除管制的电力市场吗?
Boston:从市场环节来看,电力批发市场是完全解除管制的,调度和发电是独立于电网的,但是电力零售市场还没有完全解除管制。在PJM管理的13个电力市场中,有7个已经解除了管制,超过一半,这些市场中的电力用户可以自由选择他们的供电商。
记者:解除管制的零售市场和没有解除管制的零售市场,哪一个更有效率?
Boston:在我看来,电力市场的改革价值,八成以上体现在批发市场上:增进发电效率,让投资者而不是终端消费者承担风险等等。剩下的改革收益体现在电力零售市场,那就是让人们有了选择供电商的权力。并且,是否在零售市场解除管制,也并不是由PJM说了算,而是由州政府决定。有时候,是州政府的相关管制机构决定,有时候,会有相应的州立法律。PJM负责运行电力批发市场和输电网,在电力零售市场方面参与不多。只有当事故发生时,PJM才会从电力终端用户那里收到反馈,比如说桑迪飓风的时候。
在我所在的州,电力消费者可以在2天内更换电力供应商,宾夕法尼亚州更快,24小时以内就可以更换。2014年1月7日我就更换了我们家的电力供应商。之前,我的供应商是一家很小的公司,他们提供的电价非常低,但是公司的经济实力不是很雄厚。1月的时候,天气非常冷,我害怕原来的电力供应商会出问题,就赶紧更换到了一家大公司。如果我的供电商破产了,而我还没有更换的话,我就不得不使用当地的兜底供电商,一般是当地的电力公司,也不会用不上电,就是价格比较贵。不过还好,虽然我更换了供电商,但是原来的供电商也没有破产。
这是场法律驱动的改革
记者:PJM的组织性质是什么呢?
Boston:它是一个有限责任公司,也就是说它是一家企业。这和加州独立系统操作中心(CAISO)不一样,它们是一家非营利组织。PJM从1927年起就存在了,在建立之初,我们就被设定成一家公司,这是历史发展的自然结果。当时,三家公司的CEO坐在一起,他们认为,如果我们可以一起来做经济调度,一起来规划电网,那么我们就可以给电力消费者多节省点电费,也可以给股权拥有者多分点红。这件事情甚至早于美国的联邦电力法案。
PJM虽然是一个企业,但是在联邦电力监管委员会(FERC)的要求下,它每一季度的盈利都要在下一季度以减免账单的形式返还给顾客。PJM在全世界电力市场中,有最低的市场运行成本、第二低的调度成本,只有南非ESKOM(南非垂直一体化的电力公司)的调度成本比我们低一点点,但是我们可是盯着他们呢。
记者:PJM实行的电力市场改革,是一场自下而上的改革,还是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
Boston:这场改革是联邦法律驱动的。1992年的能源政策法案(Energy Policy Act)开启了电力市场改革,1996年FERC进一步规定,必须设立电力批发市场,鼓励设立独立的系统操作中心。美国国会通过能源政策法案的初衷,是担忧过多的投资涌向发电行业,导致消费者负担的价格升高。引入竞争,使得投资者需要比消费者面对更多的风险。
记者:市场设计是如何保证这一点的呢?
Boston:简单来说,就是发电商需要在市场上竞价。如果你投资了一个发电成本在市场价以上的机组,那么你就生存不下去。这是一种比较有效率的社会资源的分配方式。
记者:如果我是一个发电商,那么我是如何从PJM得到我的售电价格和机组出力组合呢?
Boston: 你需要在市场上竞价,报出你的售电价格和数量,这个报价汇总到一个计算机操控的最优化程序,每一天,它都会决定第二天的机组电价和电量。每5分钟,它还会进行一次出力调整(redispatch),来处理任何新发生的变动。如果你是一个发电商的话,你会在每一天的下午四点左右得到PJM的通知,得知自己第二天的售电价格和售电量。如果售电商发现自己无法完成PJM分配的发电任务,那么它们就必须在实时市场上买电,来补上这个缺口。
解除管制的电力市场每年节省23亿美元
记者:有新闻说,FERC部分同意PJM是一个RTO(区域性输电组织),PJM的哪一部分不符合FERC对于RTO的要求呢?
Boston:大约在1999-2000年的时候,PJM被FERC批准成为了一个RTO,在那之前,我们被叫做电力联营体(Power Pool)――几个公司将自己的资源联营。成为RTO,需要我们有一个独立的董事会,任何一个董事成员都与我们市场中的参与者没有任何经济联系,这是最重要的,还有其他一些要求。董事会为PJM的市场参与者制定规则,FERC审批这些规则,最终,PJM是在FERC的TARRIF(FERC为管理独立系统运营中心设立的一系列规则,包括价格、公司运营等)下运作的。PJM大部分都是由FERC管理的,只除了一家子公司――PJM环保服务公司,它负责一些节能、新能源方面的信息服务工作。这个公司不受FERC管理,不是RTO的一部分。
记者:您能用一些事例和数据来告诉我们读者,电力市场解除管制给PJM带来了什么吗?
Boston:几年前,我们做过一个调研报告,想看看电力市场改革给PJM带来了什么,结果显示,因为有了一个解除管制的电力市场,以及覆盖非常大的供电面积,我们每年大约节省了23亿美元,这个数据是与每一个PJM成员都独立操作的成本相比得出的。
记者:在PJM管理的市场中,能量市场和容量市场是如何协作的呢?
Boston:容量市场保证有足够的资源,因为降低电力价格有可能会导致没有装机容量没有足够投资。电力公司被要求一定要从容量市场上购买一定量的容量,这样来保证足够的投资。具体的做法,就是我们每年五月会举办一个容量竞拍,来买卖3年后的容量,这样可以给市场参与者足够的时间来做规划。
作为独立的系统操作员,PJM即使发现某处出现了容量不足,也不能直接要求增加装机容量。但是,我们的能量市场和容量市场都是基于节点,也就是地理位置的,所以,如果一个地区出现了容量不足,那么表现在市场上就是价格高企,这会鼓励发电商去那个地区修建发电设施。也就是说,我们通过市场发送价格信号,来让发电商做决定。
各州主导可再生能源政策
记者:PJM管理下的电力市场中的可再生能源政策是什么样的呢?
Boston:在PJM这里,我们不像欧洲那样采用FIT(上网电价补贴)政策。每个州都独立地作出他们的决策:多少比例的负荷需要用可再生能源来满足。在PJM这里,我们就有了每个州的可再生能源比例标准(RPS),比如说规定15%的电必须来自风电和太阳能之类的。在PJM管理的13个州电力市场中,10个州有RPS。在可再生能源政策方面,各州政府有绝对的掌控权,PJM只是协助它们做测量的工作,告诉他们发电商是否达到了他们的标准。在经济低迷的时候,许多州还规定,自己州用的可再生能源电力,必须是本州发出的。随着经济的复苏,我们看到他们开始允许从外州进口可再生能源电力,以提高利用效率。大部分的州,还有可再生能源交易市场,买卖可再生能源额度,很像碳交易市场,这样来保证RPS得到实现。在PJM管理的范围中,风电和光伏占到非常小的比例。2014年的数据显示,PJM范围内共有装机容量179775MW,其中只有801.5MW是风电,119.7MW是光伏。在每年新增的装机容量中,绝大多数是天然气联合循环机组,可再生能源也占比较小的份额。
记者:PJM在寻求更多的成员吗?
Boston:是的,2013年我们新加入了肯塔基州的85个郡。有一些学者在研究,我们是否应该把大电网分成分区的小电网来运行,根据实际的工程数据显示,通常是,你有越多的连接点,你的电力系统就越坚强。
记者:在智能电网方面,PJM是如何处理智能电表收集到的数据的呢?
Boston:首先,我必须说,输电从我还是个小男孩开始就已经是智能化的了,40年前,我们就可以从高压变电站获得实时数据。现在人们谈论的智能电网概念,多半集中在配电网,比如说需求侧管理之类。对于具体的电力消费者的数据,我们可以收集、储存、研究个体电力消费者的行为,但是不能泄漏任何数据。
节点电价和金融输电权解决交叉补贴
记者:在PJM面临电力市场改革的时候,如何解决交叉补贴的问题?
Boston: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就是我们采用节点电价,可以反映某一特定地区的真实供电成本。另一个方面,我们引入了金融输电权(FTR)工具,可以供市场参与者们对冲阻塞导致增高的输电成本。负荷服务机构(LSE,如电力公司等直接服务终端消费者的机构)被FERC分配了金融输电权,他们可以在市场上买卖金融输电权,来对冲自己的风险。他们可以选择卖掉FTR来承担阻塞风险,也可以保留FTR来对冲阻塞风险。当然,最终的阻塞成本还是要消费者来承担,金融输电权只是一个对冲工具,是能量市场的衍生物。
记者:在PJM管理的市场中,有多少比例的负荷是由长期合同满足的,又有多少负荷是由实时市场提供的?
Boston:实时市场满足的负荷大概占到总负荷的15%-20%,日前市场和长期合同满足了剩下的负荷。实时市场交易的电量实际上只占了整个电力批发市场的很小一部分,但是它为长期合同的制定奠定了调子,提供了价格信号。比如说,如果你在一个电力阻塞的区域,那么实时市场的电价就会决定长期合同的电价。
记者:PJM是否与各州政府合作,来做输电线路规划?
Boston:实际上,PJM本身就是输电线路规划的主体,我们决定是否需要新的输电线路,在哪里需要新的输电线路,而州政府必须对这些规划进行审批。如果它们无法得到PJM规划的线路所需的土地,就不得不修改或取消这个规划。但是州政府一般不对PJM的输电线路规划说不,因为这对输电系统的稳定性非常重要,但是有时候输电线路选址的过程会拖得很长。像很多国家的电网发展一样,我们会遇到一个问题,虽然人们希望家中有足够的电力,却不希望看到电线划过自己家的天空。通常遇到这样的问题,州政府就要动用土地征用权(Eminent Domain),为了公共利益,征用土地拥有者的土地。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了给我们的读者增添一点阅读的趣味――作为PJM的CEO,您典型的工作日是怎么度过的呢?
Boston:我离开家,开车去公司,在车上给调度室打电话,看看昨天晚上有没有出什么问题,这个习惯贯穿我的职业生涯,这个电话我每天都会打。大学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调度室里。早晨8:30,我会开第一个会。10:00再开一个会。这些会都是关于市场规则的变动、新成员的加入等等。我经常出差,比如说今天就来到了广州。我们的管理团队很小,有6个人直接向我汇报,每周开一次员工会议。董事会有10人,包括我。除了我以外,其他9位都是独立董事,他们不代表消费者也不代表发电商,我们刻意选择那些背景各异的董事,比如说核安全背景、电力工程背景、法律背景、经济学背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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