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周年征文选登⑥】东方风来花满径
“改革开放初期到现在,我在北仑电厂干了几十年,它的诞生与发展在中国电力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也印证了整个中国电力工业改革开放、逐步发展壮大的脚步,这话一点不假。”不久前,记者听吴敏富深情回忆了北电沐浴在改革春风里的岁月。 1983年12月16日,北仑算山。这是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小山丘,面向大海,从海滩边拔地而起,一列车队在路旁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的人们步履匆匆地走向离算山不远的一片海涂,然后登上了这座不高的山顶。他们中的一些人围成一圈,一张硕大的图纸在手上展开。这是一张电厂设计图。准确地说,这是一张北仑港发电厂的平面设计图。被围在人群中心的人,正是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李鹏,他的这次视察,既是以国务院副总理的身份,同时也是以电力专家的身份进行的一次意义重大的考察。 建设创一流 大浪淘沙炼真金 北电的建设很辛苦,参与早期建设的都是从邻近电厂借调人员,因为八十年代的北仑经济不发达、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很多员工到北仑上班,又坐汽车又坐渡轮,“但是我仍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能从头到尾参与二期工程的建设和后来的发展。”谈及二期,吴敏富的脸上洋溢着兴奋,“我们是家管理公司,委托国电北仑第一发电有限责任公司对二期三台机组运行和维护。刚进单位年轻的同志很多不清楚其中缘由,为什么会有一个整体,两个实体?”通过他的叙述,脉络逐渐清晰。 那时候有一句话流传很广:“一台机提前一天发电,每天就能增加社会产值7000万,而每天的外资利息就达19.44万元。”当时的每个参建人员,不仅公司领导,还有普通管理人员,心里都清楚这笔账,大家都有一种被工程推着走的感觉,直到机组并网发电的那一天。 吴敏富回忆说“那个瞬间永远不会被忘记。”1998年12月24日21时46分,当3号机组首次并网成功,整个集控室在极度的寂静之后,雷鸣般的掌声似潮水般地席卷而起,在场的不同国家、不同单位、不同岗位的人都激动不已。第二天,时任浙江省省长柴松岳、副省长卢文舸同时发来了贺电,祝贺并慰问。要知道,北电3台60万千瓦机组的建设工程是当时浙江省人代会提出的“六个一千”基础工程建设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台机组并网,由省长和主管副省长同时发贺电,实为难得。 然而所有的事情并非一帆风顺,大家也永远不会忘记,当3号机组负荷带到50万千瓦以后,暴露出了锅炉主汽、再热汽温偏低和锅炉汽包饱和蒸汽带水的重大设计缺陷。在这样的重大困难面前,所有参建单位抱着对国家、对企业和对工程高度负责的责任感和事业心,齐心协力,想方设法,不懈努力,最终攻克难关。 正是所有参建单位的共同努力,才使整个二期工程实现了高标准建设、高标准调试、高标准移交生产,在全国率先取消了半年试生产期,与国际惯例接轨。移交后的各台机组经济技术指标均处于全国领先水平,其中锅炉效率、机组等效可用系数等18项综合指标创全国同类型机组之最。获得的全国级、省级荣誉大大小小足以挂满一面墙,当中最高级别的是中国建筑工程“鲁班奖”。 北电的每个建设阶段,可以说是深深牵动了国家各级领导的心,李鹏两次莅临考察,留下了“建设浙江现代化火力发电基地“的题字,赵紫阳、朱镕基、乔石、宋平、邹家华、王芳等中央领导也先后亲临现场视察,作为一家火电厂,先后接待如此多的国家级领导人,在整个电力行业并不多见。 对浙江来说,北电的建成投产意义重大。全省火电机组单机容量从125兆瓦一跃变成了600兆瓦,电网结构从220千伏主网一跃变成了500千伏主网结构,控制系统从就地手操一跃变成了工业计算机集中控制,引发了控制技术方面一次脱胎换骨的“革命”。首次推出了设备点检定修制、状态检修和仿真机模拟,由此开始向全国推广。通过北电的建设,同时锻炼了一支素质较高的一流的电力建设、运营、管理的人才队伍,从这个建设项目中成长、走出去的无数“北电人”,走向了浙江,走向了全国,甚至走向了世界。 顺势而为 在电力体制改革中插翅腾飞 现在回头看二十一世纪之初,那是我们国家电力体制改革非常关键的时间点,2002年,国家电力体制改革工作小组正式成立,电力资产重组业进入了实施阶段,北仑二期三台机组51%的股权归浙能集团,一期两台机组的30%股权同时归属浙能集团。全体北电人是乘着改革的春风,投入了浙能集团大家庭的怀抱,迎来了一段崭新的辉煌。 在北电人身上,都有着那么一股子劲,就是抢先机、敢为天下先!从2000年甚至更早,开始意识到环境保护和环境治理对于火力发电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北仑电厂的烟气脱硫工程摆上了议事日程。经过一系列的调研和前期准备,很快在2002年7月,以时任北电副总经理桑如波为组长的脱硫工程工作组正式成立,统一负责对北仑电厂5台机组烟气脱硫工程的整体规划。这是当时亚洲最大的脱硫工程,被列入了浙江省重点工程和宁波市的“蓝天碧水”工程,总投资达到11.5亿元人民币,它的建成投产将对降低浙江省酸雨污染及二氧化硫污染起到极大作用。但同时,它又是一项老厂改造工程,不仅规模大、投资大、工期长,而且技术要求高,施工管理复杂,当时国内尚无60万千瓦机组改造现成项目和经验可借鉴。面对如此高难度的工程,北电人不等不靠,进行了大量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慎重选择了适合自己的最佳脱硫方式和脱硫工艺,采用引入巴威湿法工艺技术进行烟气脱硫,又成为了全国第一家!由于各项筹备工作充分到位,2004年11月18日如期开工,在后来的改造过程中,前后历时5年,终于在09年6月五台机组的烟气脱硫工程全部投产,烟气脱硫率达到95%以上,各项环保排放指标始终处于国内先进水平,整个北仑电厂每年的二氧化硫排放量减少9万吨,为打造“绿色浙江”、为宁波打造“蓝天碧水”工程作出了积极贡献。 这是北电在可持续发展道路上迈出的第一步。随着浙能集团“大能源战略“的扬帆起航,电力产业拉响了“以节能降耗和全面减排为目标”的号角,北电继续探索和前行的道路远无止境,紧随其后,积极响应集团号召,主动部署落实,向着更高要求的环保目标和节能目标进发。2014年4月三台机组烟气脱硝改造完成、2016年12月超低排放设施顺利投产,机组的排污指标一降再降,环保水平一升再升。当年,各种节能技术也大量地被各发电企业引进,广泛用于挖掘设备科技潜力,北电也紧紧抓住“节能减排”这一持续发展的主旋律,围绕降低煤、油、电、水等能源消耗,开展了大量的技术改造和技术创新,想着千方百计降低能耗、降低生产运行成本。 “但是,从整体上讲,我们做的那些小打小闹的改造还不能使机组彻底扭转被动局面。要想再续竞争优势,就必须有重大突破。”吴敏富告诉记者,“后来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汽轮机高中压缸通流改造、锅炉低氮燃烧器改造和机组控制系统一体化改造’上,你可知道,60万机组的通流改造,我们又是全国‘吃螃蟹’第一人”,“三大改造”的实施正式开启了北电机组改造升级的新篇章。 改造的目标是大幅降低机组能耗水平,同时使机组额定出力由60万千瓦扩至66万千瓦。但是,要让目标成为现实,依然面临诸多严峻挑战。其一,作为一家管理型企业,3台机组委托国电浙江北仑第一发电有限公司运行维护,但由第三方实施改造,这复杂的“三角关系”在国内还是首例。其二,项目投资大,技术难度高,不确定因素多,其中60万千瓦级汽轮机实施通流改造在国内还没有成功的经验可借鉴。“没有先例,我们就要成为先例;没有经验,我们就在实践中积累经验。”在一次班子会上,所有人达成了一致共识。 整个工程历时4年,投资之巨、规模之大、风险之高、技术之难,是北电前所未有的,在全国也极为少见。改造过程中,锅炉先天条件不足、机组“双大修”横跨春节、脱硫旁路取消和烟道优化同步施工、高压内缸轴向膨胀间隙意外偏差等等难题和问题,北电人没有慌、没有乱,逐一沉着面对并化解。三台机组从180万千瓦到198万千瓦,突破的不仅仅是装机容量,更重要的是机组性能、效率、安全性明显提高,节能减排取得了良好效果。改造后的每台机组全年可增电量约3亿千瓦时,供电煤耗下降约6克/千瓦时,全年可节约标煤7.2万吨。这次改造在取得经济效益的同时,示范效应也不容小觑,它不仅在技术上填补了我国进口亚临界60万千瓦机组增效扩容改造工作的空白,也为国内其它同类型机组汽轮机通流改造起到示范作用。这个项目获得了浙江电力科技一等奖。作为国内首家实施60万千瓦级汽轮机扩容增效改造的火电企业,北电无疑交上一份漂亮的答卷,更向着“大能源战略”目标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2016年9月的镇江会议召开,集团“四业”发展路径犹如”一夜春风”,给所有身处浙能的每一家火电企业吹来了一股清新的改革气息,传统电力企业将涉足光伏、新能源、综合能源服务等等一个个崭新的领域。而事实上,北电也一直在寻求创新发展的适当时机。作为一家管理型企业,区区30多个员工,新领域开拓势必会碰到很多困难和问题,北电没有驻足不前,而是选择紧紧抓住这个合适的时机,争取大用户直供电量、提高热价和供热量、开展光伏项目建设……一件一件去争取,一样一样拿下来,迈出了走向转型升级的关键一步。 令人自豪的是,每一次向前的大跨步,都引领着北电走向了新的高度。三台机组在投运的20年里,创下全国同类型机组连续运行510天的最好纪录,获得全国“金牌机组”8台次、全国“火电大机组竞赛“一等奖4台次,二等奖6台次、浙能集团“机组竞赛”获奖10台次,创造利润总额112.87亿元,实现利税164.94亿元,累计输出电量1945亿千瓦时,供电煤耗降至311.19克每千瓦时。 风从东方来,北电是改革开放的“弄潮儿”,它在改革中诞生,在创新中发展,改革、创新伴随着它走过了近40年的时光。以时间年轮看,它显得老了,和近几年建成的100万千瓦机组相比,显得小了,与超超临界的机组相比,它的技术参数显得落后了,但相信,在浙能集团“四业”发展的引领下,在北电人的共同努力下,北电正走出“围墙”,积极开拓创新、转型升级,它像是一颗东方夜空中明亮的星星,依然发出明亮的光芒,闪烁,光彩夺目…… 原文提供:徐文闻
作为在北电工作时间最长的一辈人,从电厂初期建设到现在的发展,他以自己的亲历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向我们展开了一幅北电的历史画卷,映衬出开放初期电力事业的蓬勃向上,再现了建设者们披荆斩棘的无畏精神。他说,算山是北仑的起点,四十年前还很荒凉,现在已经是一座现代化工业旅游园区,中间的变化一切历历在目。
风从东方来 拨地贷款搞建设
(1980-1987年)
当时,党中央提出在“六五”期间要上一些大型骨干项目,为“七五”、“八五”做准备。浙江省电力供应严重短缺,城市里企业开”3停4“,就是一个星期开三天停四天,在农村除了7、8月农忙的时候能保证外,其他时间都得拉电。当时的省电力局被老百姓诙谐地称为“拉电局”。尽管当时镇海电厂已经发电、台州电厂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但是新增的发电量仍跟不上用电量的增长,在浙江选址建造一座大容量的发电厂已经迫在眉睫。
正是从这一天起,这座小山丘承载起了与它的体积不那么相称的重量。所有在场的人都记得,当时李鹏抬起右臂,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说:“在北仑搞大型电厂的条件确实不错,北仑是展望中的南方最大火力发电基地之一,对于解决浙江缺电的问题,促进工农业生产大发展将起到重大作用……”离开算山,李鹏同意上马北仑港发电厂,隔了一年之后,算山的选址方案获得了正式批复,规划安装4台60万千瓦机组,并预留扩建第5台机组,工程分两期建设。北仑港电厂就这样诞生了。
除此之外,让北电人自豪的,还有这么一件事,就是“第一次成功利用世界银行贷款“。招商引资,现在特平常一事,但是放在改革开放初期就不得了。当时很多人还不了解世界银行,世界银行为何要参与北仑港发电厂的建设?国家为什么要利用世界银行贷款建设北仑发电厂?
因为电力建设资金短缺,所以大胆破“旧”,想办法利用外资办电,打开国门搞建设。世行的贷款最基本的一个原则,就是贷款必须用于借款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1985年世行代表团前后用了各半个月时间对北仑电厂项目进行了预评估和正式评估,并通过了备忘录,很快世行董事会批准了这个项目贷款,第一笔贷款就是3.4亿美元,而且按还本付息的原则核定电价水平,打破了单一的电价模式。1992年李鹏总理第二次来视察的时候,时任浙江省电力工业局副局长张蔚文汇报正在准备搞二期工程时,总理关心地问:“资金怎么来?”当时的能源部副部长史大桢告诉总理:“省里准备利用部分外资”总理点着头说:“这是条好路子”。这一次,世行不仅继续为二期工程3台60万千瓦机组提供了4亿美元贷款,还以联合融资方式筹集的总额为1.5亿等值美元银团贷款提供担保,北仑港电厂成为我国第一个利用世界银行贷款的火电厂建设项目,把当时浙江省的电力工业发展带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
吴敏富回忆说,也许,在得到这第一笔世行的“硬贷款“时,很多人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这笔从国外”飞“来的贷款究竟有多大的优势,直到项目最终完成后,才真正意识到,利用世行的贷款,得到的并不仅仅是一笔巨大的美元,通过利用这笔贷款,引入了一整套科学有序的管理方法和成熟规范的项目开发机制,引入了一套先进的项目管理软件和工程网络技术应用,引入了一套严格的设备和服务采购程序以及周密的招投标方法,最早提供了一套结构缜密、措辞严谨的合同范本,而且还有高度的环保意识和人文关怀意识都在之后的国内工程建设中被不断借鉴。
现在看来,围绕着这一贷款后来开展的一系列专题研究,促进了电力改革的开展和深化,这包括政企分开、厂网分开、电力企业商业化、公司化改组,建设浙江电网发电市场等等,体现了国人的思想观念从传统的走向国际的、开放的转变过程。
因此,曾有人说,浙江成功利用世行贷款建设北电,向世界展示了一种姿态:中国,从此将迈开更大的步伐与国际接轨,中国的国门是敞开的。
(1988-2000年)
改革开放后,在国家投资体制改革实施项目建设法人制的大背景下,二期工程的三个投资方成立了工程业主单位,就是现在的浙江浙能北仑发电有限公司。“首发”人员不到20人,正是这样一支精干、高效的团队,创造性地开启了“小业主、大监理、总承包”的工程管理新模式,全面落实项目法人负责制、工程招投标制、工程监理制、资本金制和合同管理制。这些管理手段的应用,使二期工程管理逐步与国际惯例接轨,创造了3台机组连续施工,连续3年实现安全施工无事故,比国家规定的合理工期提前15个月完成,工程造价比概算节约近29亿,工程建设质量、施工工艺、调试质量和安全文明施工等创浙江电力建设新水平的骄人业绩。安全文明施工受到了当时的国家电力公司的推崇,在全国电力建设系统提出“学北仑,赶扬二”的号召。
(2001年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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