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调峰市场是否应取消？

8月31日，国家能源局综合司发布公开征求对《并网主体并网运行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电力系统辅助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两个细则”）意见的公告。

电能从发电侧输送到用户侧的过程中，需要保证用户用电的稳定性、安全性和可靠性，为了满足这些用电需求而采取的措施被称为电力辅助服务，主要服务品种包括调频、调峰、无功、备用、黑启动等。

生效后的“两个细则”将取代原国家电监会于2006年制定的《发电厂并网运行管理规定》（电监市场〔2006〕42号）和《并网发电厂辅助服务管理暂行办法》（电监市场〔2006〕43号）。征求意见稿发布以来，记者收到了不少反馈建议。

向新型电力系统靠近

2002年厂网分开后，电力系统原有的补偿与考核机制发生变化，为解决相关问题，旧版两个细则于2006年应运而生。2013年，东北率先试水以竞价方式确定调峰承担主体。2015年电改“9号文”印发后，“东北模式”被各地辅助服务市场广泛采用。

华北电力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袁家海表示，总体来看，新版两个细则扩大了主体范畴、丰富了交易品种、完善了分摊机制，目的是保障当前电力系统向新型电力系统平稳过渡。

目前我国的电力辅助服务和费用均由发电侧提供，即发电侧“出钱又出力”。国家能源局2019年发布的《关于2019年上半年电力辅助服务有关情况的通报》显示，截至2019年上半年，发电机组合计分摊金额占比87.71%。

袁家海指出，新版两个细则最明显的变化是其涵盖的主体范围的扩围，通过文件名称的改动也能看出。“参与主体由原来的传统发电厂扩展为‘源荷’两侧，特别是加入了核电、‘风光’、新型储能、负荷侧可调节负荷。对应的文件名称中，不再单独体现‘发电厂’，而是变更为‘并网主体’的说法。”

业内认为，新版两个细则的“亮点”之一还在于，辅助服务费用的分担机制有了新变化。新版两个细则规定，按照“谁提供，谁获利；谁受益、谁承担”的原则，补偿费用由包括发电企业、电力用户在内的所有并网主体共同分摊。“这改善了过去‘一刀切’所有发电主体共同分担的局面。”袁家海说。

现货运行期间需要调峰市场吗？

新版两个细则作出了不少有益尝试，但部分规定引起了争议。例如，现货市场运行期间，有无必要取消调峰市场，两个细则并未予以明确。

在国家发改委今年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做好电力现货市场建设试点工作的通知》（发改办体改〔2021〕339号）中已明确要求“现货市场运行期间由现货电能量市场代替调峰市场”。

国外某电力监管专家指出，调峰交易本质上是计划形式下的产物，目的是在缺乏现货市场价格的条件下通过公开竞争给予不发电的市场主体适当补偿。“当现货市场建成以后，现货市场价格就是市场主体发电或不发电的信号，再搞一个调峰信号不仅多此一举，而且会扭曲现货市场价格信号。调峰要解决的问题是电能的实时平衡，与严格意义上的辅助服务没有半点关系。”

袁家海指出，在市场机制尚不完善阶段，调峰辅助服务作为一种“补丁”措施，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随着电力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调峰应退出历史舞台。“下一阶段，现货市场的电价将引导发电机组出力变化，从而取代‘调峰’。作为短期电力市场的补充，容量机制取代现有的规划方式，可以更为经济合理地保障中长期电力资源充裕度，释放需求信号，结合金融机构的投融资导向作用，形成更为科学的低碳电力投资引导机制。”

透明度有待进一步提高

部分专家认为，新版两个细则在数据透明等方面仍需进一步细化。

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指出，两个细则对辅助服务提供方列出了详尽要求，但并未对需求端进行考核约束，调度作为辅助服务市场需求侧的“代理人”也应明确相关义务和责任。

上述监管专家指出：“例如，在辅助服务需求制定方面，既缺乏统一的制定标准，也没有要求实时或提前公开辅助服务的需求数据。过高或过低的辅助服务需求都会给系统运行和运行成本带来不利影响，公开辅助服务需求数据有助于并网主体合理规划并运行设施，以便适时参与市场竞争，进一步有助于辅助服务的健康发展。”

此外，中嘉能集团首席交易官张骥指出，由于电力现货的启动将改变电力系统运行的方式，因此新版两个细则需针对现货和非现货两种不同模式分别进行要求。“如现阶段尚无法确定现货模式下的辅助服务管理办法，也应至少写明哪些不适用于现货试结算。”

袁家海认为：“新版办法虽然将新型储能与可调节负荷纳为并网主体，但并未给出具体的考核机制与实施措施。辅助服务改革的长远方向是还原其公共服务属性，最终应由用户侧来分摊，加入市场交易的用户直接以市场化方式分摊。未加入市场交易的用户由电网代为承担，作为电网运行费用纳入输配电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