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山外,小申老申
申志刚是我们的老队长,年轻同事常叫他申队。
他不抽烟,不嚼槟榔,偶尔喝些啤酒,时常沉默,开口总是说着说着就自己笑得开心,看上去忠实可靠。
他也真的很可靠,一直是队里的定海神针。
老申与小方
我是2020届新员工,到长沙地铁6号线的人民东路站快100天了,其中的大部分日子都是跟老申一起度过的。开始我上白班,跟在他和其他几位前辈后边,在现场跑来跑去,看搭架子,看立模板,看绑钢筋,看浇混凝土,经过无数次“问与答”和闲谈之后,我和老申渐渐熟悉。
随着工程建设的推进,慢慢的,队里人调走了一些,我和老申开始搭档上晚班,两个人夜里守混凝土浇筑,一个人在地面,一个人在基坑,或者一块守着天泵,有时冒着雨,有时到天明。
老申三十二年干下来,现场施工经验丰富,往往到仓面上一转就能发现很多问题,并迅速解决,促进现场施工安排的高效运转。
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我师父就告诉我:“你把老申掏空了,现场,你就啥都会了。”于是我便经常跟在老申屁股后面,缠着他问东问西,而他总是耐心解答,然后告诉我:“你现在不用想那么多,把手头的事情干好就行了。要脚踏实地,最好做一头‘老黄牛’,埋头苦干就是了。”我便一直记得这句话,在工作的时候更多了份学习的耐心。
老申懂施工,但也不是无所不能,比如电脑他就不怎么会用。记得有次在办公室,我在做表,他突然问我:“方方,你会用公司内网搞报销吗?”
我虽然也不太熟练,但心想着估计比他了解点,便欣然答应,于是我登录他的内网账号,摸索着填完了探亲假车票报销信息,他在一边看着,不时同我说起在溪洛渡水电站时的故事,大嘴咧开,脸上的皱纹扯动着灰白的头发,开心地笑着,像个孩子。
从山里到山外
我刚来人民东路站的时候,他儿子小申正好在这里实习,他大四了,明年就要毕业,秋招时也签了八局,马上要走上和他父亲一样的道路。
他名“志刚”,他叫“生还”,他叫他“老申”,他叫他“小申”,他们两个很像,有时候像朋友一样相处,小申很开朗,老申则比小申沉默很多。
看着他们,我有时也在想,以前的老申,是不是也曾被叫过小申呢。就像现在的小申一样,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到八局来,接着踏上他们父辈的足迹,在此付出一生。但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八局人应该是更加艰苦的吧。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那时没有劳务分包,所有的活都是自己人来干。他十七岁,一个人背着行囊,来到五强溪,成为一名工人,一名光荣的劳动者。
有一次夜班打灰,我们两个在基坑里闲聊。
我问他:“申队,你干这行多少年了呀?一开始就在铁路公司吗?”
他说:“三十二年吧。最早是1988年,那时候还没有铁路公司,八局也只是做水电。我一开始是个工人,总是在山里面,修水电站,建大坝,什么都要我们自己动手搞。五强溪、三峡、小湾,都是我们修的,干一个工程就是几年、十几年。”
“那申队你工作有三十二年了,应该可以内退了呀,为什么不退休,好好休息一下呢?”我更加不解。
“哎呀真滴是,你个小娃娃怎么老是喜欢问这么多咧。等小申再大点,稳定一些,让我抱了孙子,估计我也退休了吧。”老申拍了拍我头上的安全帽,笑着回复道。
老申说,那时他们自己绑钢筋。绑梁钢筋的时候不是像现在这样先把主筋弄好,再上箍筋然后把它们放进模板。而是先在模板里摆放好箍筋,再把主筋一根根放好位置,再做调整。老申还说,那时他们自己搭架子,自己立模板,自己浇混凝土,在某个深山,他们削平山峰,截断江河,亲手建起一座座大坝,改变着一片片山河的面貌。
然后工作的第二十几年,他收到了一纸调令,于是拍了拍手上的灰,同扎根在山里的兄弟们一一道别,从溪洛渡水电站出来,坐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他到了铁路公司,开始修地铁,快有十年了吧,好几座地铁站在他手中建成。深圳,武汉,长沙,从前的光达站,现在的人民东路站。从修水电站,到修地铁站;从工人,到干部,到管理人员;从施工员,到副主任,再到队长;从一个工人,一个群众,到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员。这,大概就是老申这几十年的人生吧。
从小申到老申
三十二年,多少次开心,多少次失落,多少次开工,多少次竣工。他遇见过多少人,又经历过多少次离别。有过多少人,同他离别又在下一个工地重逢,比如我们队里的安全员老唐;又有过多少人,在他的目光下,从一个个稚嫩的学生娃娃,变成一个个成熟可靠的八局人,比如从前的许胜,又比如现在的我。我们在工地流动着,从祖国的一头到另一头。这之间,也许一次竣工就是一次离别,而一次开工,可能又是下一次重逢。
他去过很多地方,云南,湖北,广东,湖南……他看着一座座山峦被削去,一座座大坝在升起;他看见一片片土地被挖开,一座座车站在封顶。他曾在这片山河上行走,也伴着这片山河老去。
他同他们很多人一道,改变了这片山河。那之后,再没人见过他的踪迹,就像他不曾来过。这是他的青春,他的一生,他的生命,关于模板和架子、钢筋和混凝土的一生。
老申明年就五十岁了,他在老去,我们也会老去。他从小申变成老申,又有了小申。从黑发变成白发,很多人会记得他的名字,更多人会慢慢忘记他。
岁月匆匆,带走他们留下的痕迹,但那些山川上的功勋,定会历久弥新。
“潭汴瓜沙幽蓟间,六州风物四十年。相逢过处行来客,多少山河似故园?”一首原先不是写给老申的诗,在这里送给老申,送给伟大而又平凡的,电建工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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