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
北方的春天来得很晚,人们盼春盼得很急,总是期望草长莺飞,让姹紫嫣红开遍,却不料想依然是春寒料峭,十分萧条。然而时代的变迁渐渐消弥了季节的分野,现在,许多时候,你很难区分是残冬还是早春,甚至连暖冬和冷冬都变得难以分辨。当人们一次次被气温的上蹿下跳而纠结,被阴睛与冷暖的反复无常所蒙蔽,日历上的指针已变得聊胜于无时,也许,我们更需要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春天的感觉。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每一个安静澄澈的日子里,我都在寻觅和体味这种感觉。
北方的春,它通体带着一种冷冰冰的姿态,高迥而邈远,迷蒙而轻澹。它不只属于北方的春天,而是超越了地域,超越了时间,属于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心灵之春。
走出小区大门的一刹那,我有一种春天的感觉。尽管温度还在零下几摄氏度,身上裹着厚厚的冬衣。草还是枯黄着,风刮在脸上一样刺骨,仅仅是因为天色泛出了一层浅蓝,四下藏不了太多声响,我却隐隐地感觉春天近了,快来了。北方的春,有种粗犷有力的脚步声。
透过高速公路飞驰的车窗,我有一种春天的感觉。视野里一片萧瑟,远山裸着铁青色巨大的岩石,大小河道里结满了厚冰,两岸的树枝密匝匝光秃秃地举向天空,村舍房屋连缀着灰蒙的色彩。仅仅因为午后的阳光正普照着这一片大地,没有遮蔽,也没有偏爱,世间万物,都将在阳光的照耀下消融各种坚冻,迎接新的一年。北方的春,有种凛然浩荡的气度感。
站在公园空旷的草地上,我有一种春天的感觉。见不到百花齐放,闻不见莺歌燕舞,常绿的灌木依然披着旧妆,还是寻常的冬日景象,但就在树枝与天空形成的夹角间,淡云与阳光变闪的镜头里,我捕捉到了春天的存在。它存在于目光高举的仰角里,存在于屏息凝神的呼吸中。北方的春,有种不修边幅的原色调。
北方的春,没有形状,没有颜色,没有气味,给岁月笼上了一层透明浅纱。北方的春,是冬的末梢,春的发端,是事物临界点生发的不易察觉的深沉冀望。随着年龄的增长,以中年的心境,春天在眼里不再是热切的小姑娘,也不再是强壮的小伙子,而像一位历经沧桑而目光坚定的汉子,他严酷中带着慈祥,冷峻中带着微笑,亦如我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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