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起照芙蓉
国庆喜遇中秋,苏东坡在《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引言,“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941年前,宋神宗熙宁九年,在宋代中秋,苏东坡在密州,时年39岁。从这首诗来看,中秋那夜,亲朋相聚,对月畅饮,这样的生活在宋代已经是惯常。
宋·晁端礼《行香子》里写,“莫思身外,且斗樽前,原花长好,人长健,月长圆。”中秋又多了几分粉色的意味,情人节也是中秋的别名。秋分的月祭,其实鲜有正好对应满月,还好今年有一轮圆月作伴,中国人有骨子里的诗意和浪漫,南朝《子夜四时歌》秋歌十八首中,有八首提到明月,“明月天色高”“冶游步明月”“开窗秋月光”“明月耀秋辉”“天高星月明”“斜月垂光照”“乘月捣白素”“仰头看明月”,当仁不让的文化符号,浸润着各种平凡的喜怒哀乐。宋代是文人最向往的朝代,开放的社会观念,富足的人民,雅致和闲散的生活,都是文化生长的最好沃土。最近读了《瓶史》,着迷于各类插花和清供,先生从不插手我的生活,他觉得过得生活总该精致一些,不然过得太过粗糙了。
记得赵孟頫曾经亲录李白诗《题宛豁馆》,“白沙留月色,绿树助秋声”一首,秋天的可爱,在于少了夏日的狂风骤雨,多了温暖秋阳下斜倚着摇椅晒过往日子的老妪。在热腾腾、暖洋洋的日头下,在勤劳主妇的敲敲打打里,太阳被收在各色的棉被里。孩子们拾起第一枚被秋霜染红的枫叶,夹在本子里,那清晰的纹路背后,是对整个春夏的回忆。
四季之景中总不免分散着让人期待的小快乐,过了寒露,大批的新鲜山楂上市,古莲花池门口的糖果小窗又开始贩卖一整个冬天的甜蜜,这是我在保定定居的第七个年头,早已对散落在这个城市的景色和小吃了如指掌,我把这当成生活中的“精致幸福感”。
林语堂说,芸娘是中国最文艺的女人,文艺这两个字说到底还是和才情靠得很近的。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茶艺课上穿插了一节“缂丝”小手工,上课老师颇有几分沈复笔下“芸娘”的样子。《浮生六记》一出,不知名的画家沈复的名气,远远不及他的芸娘。反反复复对着原本看了几遍,那个带着江南女子的“作”,掺杂着小脾气和小才情的芸娘让我倍感喜欢。女子若生得如此,足矣。
“参差夕树,烟侵橘柚之园的历秋荷,月照芙蓉之水。收拾起短衫长裙,穿一袭风衣走在这沉思的季节里,看繁花淡去,雁雀南飞。做一次诗人,把对家、对爱、对生活的感悟,轻声细语地告诉给那些熙攘的蝉儿们。当蝉儿们收起它们的尾翼,也把你的日子,深埋在岁月的光影斑驳里。
月色起时,秋色正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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