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的那片映山红
又是一年清明,老家山坡上的映山红也开了,一丛丛、一撮撮,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很是美丽。一到这个时节,我就特别想回老家,带上一些纸钱、香烛和挂清明的物品,再去山坡上采摘一撮映山红,到父亲的坟前祭拜,带去我对父亲的思念。
十二年前,我正在浙江宁波上班。清明节前两天,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母亲抽泣的告诉我,父亲快不行了,要我尽快回家。匆忙赶到家里,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只剩皮包骨头,一点精神都没有。见我进来,父亲一直用无力的眼神望着我,想抬手抚摸我一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看着这一切,我的心中一阵酸痛,坚强如山的父亲就这样被病魔慢慢的夺去生命,作为子女的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渐渐的离我们远去。
父亲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注重礼仪孝道,也很传统、勤劳和善良,一直以身作则,通过言传身教影响我们。记得上个世纪90年代初,入夏的一个傍晚,在田间劳作一天的父亲带着一对年轻的恋人回到家中,小伙子全身湿漉漉的,女孩却是满眼泪痕。父亲赶紧要母亲找衣服、烧热水、熬姜汤,给小伙子处理妥当。原来这对恋人的恋情得到了家人的坚决反对,从安徽私奔到这,把钱花光后,对生活没有了留念而准备投江。经过父亲的耐心劝导,这对恋人放弃了轻生念头,跟随父亲来到了家里。后来父亲通过村里的电话联系到了他们的父母,将情况进行了说明,并且帮他们买了返回的车票,送他们上车。邻居们都说父亲已经救了他们了,后续的事就没必要再出钱出力,毕竟当时的农村还比较贫穷。但是淳朴的父亲却说,帮人就要帮到底,要不心里不踏实。他的这种善良的品德一直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
父亲小的时候,由于贫穷只上过几年学,所以十分重视对子女的教育,经常对我们说:“国家政策这么好,一定要学好本领,到哪儿都能找到工作”。然而在我上高三的时候,父母连续生病,家里生活十分艰难,一度让我产生了放弃读书打工挣钱的想法。父亲坚决不同意,带病坚持帮人做泥瓦工、贴地板砖,挣钱供我上学。那年我不负众望考取了国家的重点电力大学。拿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刻,坚强的父亲喜极而泣,这是我唯一的一次看到父亲流泪。开学报到的时候,父亲坚持要送我到校,父子俩买了两张无座票,一路颠簸近20个小时赶到学校。帮我办理完入学手续入住后,父亲舍不得花钱在学校住一宿,买了一张无座票当晚又赶了回去。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一阵发酸,就想着尽快毕业参加工作,挣钱好好的孝敬父母。参加工作后,我把父母接到了我工作的地方,想让二老享享清福。没想到母亲的类风湿十分不适应当地的环境,劳作惯了的父亲又闲不住,没住多久又回到了老家,继续他们打柴种菜的生活。
小的时候,父亲喜欢骑着他的老牌自行车,把我放在车前杠上,载着我到处溜达。而我也特别喜欢跟父亲出去,虽然硌得屁股都痛,但是父亲粗壮的双臂和宽阔的胸口,让我感觉特别的安稳。没想到我工作没几年,正是我回报父亲的时候,父亲就患绝症了,而我却在遥远的外地工作,没法在身边照顾、尽孝。大哥和大姐毫无怨言的担负起了照顾父亲的责任,细致入微,在家乡树立了孝亲的典范。从父亲发现病情之初,大夫就断言父亲的生命不会超过三个月,没法跟我们过那年的春节。但是在大哥和大姐的悉心照料下,父亲和我们度过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春节,直至第二年的清明时节。每次带父亲去复查,大夫都很惊讶父亲顽强的生命力。但是父亲最终还是抗争不过病魔,在2006年清明节清晨,带着对人世的不舍和对亲人的挂念,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父亲的坟墓按照他生前的遗愿,选择在了有大片映山红的山坡上。父亲去世的时候,正好家乡的映山红大片开放,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璀璨如烟花。以后的每年清明时节,大哥和大姐都会到父亲的坟前进行祭拜,而我因为工作的原因,仅父亲去世的第二年清明去过父亲坟前,其他的清明节都难以成行,在梦里我老梦到山坡上那片映山红,绽放了整片山坡。
今年的清明节又要到了,是我还是没空回家。前两天,我打电话给母亲,她告诉我家乡的映山红又开了。我想山坡上的映山红一定会带去我对父亲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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