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生香:胡艳辉短文作品选
【作者简介】胡艳辉,大唐石门发电公司环保部化验员。因为化验的工作性质,所以工作中的我,一丝不苟,严谨较真。而其实骨子里的我,却回避压抑与约束,生活中,散漫随性,恣意潇洒。总是被美好的东西吸引,生命有太多神奇与感动,常怀珍惜与感恩之心,用自己笨拙的笔学着记录与珍藏。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丰盈,成为那个自己喜欢的人。
《一瞥》
在熟悉的环境里总是容易让视觉与心境变得麻木,缺乏发现的激情与新奇,日子就觉得有些索然。
早晨,汽车缓慢地行驶在有些拥堵的路段。路边的车辆停得有些零乱,看得出车主的匆忙,多数是赶着上班,又急着买早餐的人。这样的路,满是人世的烟火气。只要有人的小镇,这样的熙熙攘攘,这样的喧闹无章,还有早餐铺子里升腾起的滚滚白汽,总蕴含着一种亲切的归属感,隐约勾起记忆中的某种情感,有些柔软的感伤。
望着前路的目光被路旁一个正在等车的女人吸引。一身黑色皮风衣,长至小腿处,将身体恰到好处地包裹着,显得纤秀娉婷。头上戴一顶杏色西式洋帽,长发披肩,帽上一支小巧的蝴蝶结,衬出调皮的秀美。一条白色围巾,看出不材质,随意地缠在颈肩,长长垂下,颇有几分五四青年的文艺范。也就是一抹白色,毫无悬念地夺走了我的注意,眼中多了一份亮色。虽然有些不寻常的突兀,却不影响我对她的欣赏。忽视掉周遭繁杂,只专注她的美,就像一张特写的照片,虚化环境,只突出眼前的细节,有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就像废墟上站着穿着棉布衣裙赤足的女孩,不和谐的视觉画面却有一种和谐的情绪共鸣。
匆匆一瞥,车已滑过。虽不能回头,却已然有了一份收获的心情!
《一抹秋》
秋天的风总是凉爽得惬意,阳光也退却了夏日的焦躁,带着明朗和亲切。青草摇曳着身姿,绿得格外水灵。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扑面的清新一如当年。
小时候的暑假也不是经常能留在外婆家的,因为外婆家没有适龄的小伙伴,又地处山腰,交通不便,实在勾不起我玩耍的兴趣。通常都是妈妈带着我住上几日,就会返回。但即便是那零散的几日,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记忆里最芬芳的一抹清新。
山腰处的房子,背面陡斜的山坡上有零星的茶子树和高挺的松树,门前除了一条细长的土沟和一小块平地,接着又是一个斜坡,斜坡上不再是茶子树而被种上了各色水果,有柿子树、板栗树、柚子树、枣子树还有桔子树等等,我大概能想起来的就是这些了。
秋日的早晨,总是被鸟鸣扰了清梦,而后就会听到棕色油光的板栗从树上的刺球里蹦出砸在屋顶黑瓦上的脆响声,这是比任何闹钟都起作用的起床号。每每听到这样的声响,我会“一滋溜”爬起来,也顾不上洗漱,先到房前屋后,带着寻宝的激情,细细查找。也许是在一片刚刚飘落的叶子下,也许是在那条土沟里,也许是在柴垛旁,都能有惊喜的发现。那时,若是舅舅们在家,也会和我一起并肩作战,而后把收获都归入我的小口袋里。小兜满了,我才会心满意足地把满满油光的板栗全数倒入厨房灶台上煮着早饭的大铁锅里,这才能安心去收拾洗漱,满心等着早餐时香喷喷的板栗儿。
每次中秋的时候,外婆家最是热闹,舅舅和阿姨都会带着儿女们回家。那时的我也是最开心的,马上就能和几个表弟表妹找出各种好玩的乐子来,比如把蚂蚁搬家的路给堵上,比如壮着胆子跑到闲置的房间里捉迷藏,比如把外婆家的鸡赶得四处逃散,一副鬼子进村的模样……而后是外婆宠溺的嗔怪:“不准胡闹,这几个鬼崽子!”当然,有时也会有些小小的意外,比如和表弟在外婆的木板床上乱蹦,结果把弟弟的鼻子撞出血来,吓得哇哇大哭,惊慌失措……
晚上,等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外婆会把一个又大又圆的芝麻月饼还有几个从椭圆的木质米桶里掏出来的带着“白霜”的红色大柿子放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然后点上香虔诚地跪拜。我们几个小孩子,呆呆在旁看着,心思全在那凳子上的吃食上。那时,特别不喜欢吃柿子,不是因为它的味道不好,只因为我总是会弄得满脸满手还有裙子上都是红色的汁液,实在是有损淑女形象,觉得那样很不漂亮。所以在外婆拜祭的时候,我更关注的是那个像月亮似的芝麻月饼。那是记忆里最好吃的月饼了。
年复一年的中秋,外婆已经不在了,外婆家的那一处房子也只剩残垣断壁。而那些关于外婆和外婆家的所有记忆却是如此鲜活和清晰,在这个秋日的早晨,在一阵清爽的和风里,化作泪滴溢出了眼眶。
《上学》
早上6点30分,闹钟准时响了起来,各种纠结在暖暖的被子里挣扎。脑子里却是各种迟到的恐吓,利索地起床把孩子从被子里拔起来——洗漱、收拾书包、煮鸡蛋、烧热水,出门。
冬日的太阳甚是诱人,可早晨却还是名副其实的冷。我把车骑得很慢,尽量让风变得温柔些,可依旧能感觉到身上的热量被无孔不入的冷风一丝丝带走。
到学校的路程不长,学校门口堆满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需要送着上学的孩子多数是低年级的,看着他们小小的身子,背着硕大的书包,校服总是那么不合身,衣服把屁股罩住了,裤子则卷起厚厚的边,整个看上去有一种小矮人似的可爱与滑稽。有的家长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与身边上学的孩子交代着什么。自从放开二胎后,这种一手抱着小的,手中牵着大的情景已成为上学放学时的一道风景。此时,若是哥哥通常会是不管不顾的冲在前面,对妈妈怀中的那个小家伙很是不耐烦。可若是姐姐就全然不同了,通常会帮着妈妈推婴儿车,又或是用手上的小玩艺逗着妈妈怀里的弟弟或是妹妹咯吱咯吱笑着。
最近,送孩子上学,在学校门口总能遇到一个妈妈骑一辆卖菜送货的三轮自行车,前面的斗里,并排坐着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他们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书包,呆在一块的时候很难不引人注意。可每一次见他们都似乎很乖的样子,也不相互打闹,也不与母亲说笑,母亲也是微顰着眉头。不禁让我猜想他们起床到出门的那段时光来。想来我对付一个孩子,这段时间都得提起十二分的耐心,才不至于动怒,孩子们总会有各种的拖拉,让人忍不住催促,心生焦急。见这母子三人严肃的表情,大概也能料想到一些晨起时光里的剑拔弩张。
日子就这样平淡忙碌地一天天过去,年复一年,孩子一点点长大。终有一天,我们都会站在原地与他们挥手作别,他们飞向广阔的天空,博击于奔腾的大海,我们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将心中牵挂的线越放越长,亦如我们的父母当年一样……
《恋人与手机》
开会时百无聊赖,拿着手机拔弄。把手机壳拆下来,用餐巾纸反复擦试着机身。贴了膜的屏幕有些花了,反面却依旧光洁如新。这是陪我二年零十个月的手机!我喜欢5S的纤薄、小巧,哪怕7出来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对之也没有欲望。不爱玩游戏,也不喜欢安装花哨的软件,加之苹果系统本身的稳定性,手机用了两年多,除了因为自己总是不定期清理垃圾造成内存不足外,其它并无大碍。
两年多的手机真的有些老了,朋友总爱开玩笑催促我换一个。忽然觉得对老手机的那份不舍与眷恋就如同对待恋人一般。它与我形影不离,它为我提供各种便利,它记录着我的交往,它清楚我的情绪,它知道我的喜好,它的陪伴已经不可获缺,它是一部机器,却近乎完整地保存着那一段时间里我的过往。换掉它,就像是跟自己的这段记忆告别。
选择手机与选择恋人似乎也有些异曲同工。在选择时,会看其外观设计,会查其内在配置,会考虑性价比,有理性些的人会把这几个方面 都思考清楚,看看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适合自己的。有冲动些的人常常只是因为其一觉得异常心动,便也就选了,反正不是一辈子,不喜欢终究是可以换的。于是,理性些的人只要自己的需求还与手机能够提供的服务匹配,大概也不会想要去更换。而那些冲动的选择,可能会因为出了新款,手头又宽裕,眼睛和心便蠢蠢欲动,换个新的也就成了分分钟的简单事情。
当然感情的事又怎可如些简单的比喻呢?可是在某些方面的相似性也确实让人忍俊不禁。寥寥几笔也不过是博看客一笑而过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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