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托,托起的曙光
冬日里清晨的光辉和氤氲在山间的迷雾凝聚在一起,仿佛被冻僵了。此时,太阳还没升到山顶,山脚坡上的流水冰体依然还保持着腾跃的姿态。
它和我一样,在等待冬日里的暖阳照耀到远处的雪峰上,等待着雪峰被镀上一轮金边,等待着那从纯净洁白的雪发射回来的黄金光泽,那是我们瓦托的第一抹曙光。
瓦托这块高寒山地给我的第一印象仿佛是一块被遗弃的角落,它位于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又被横断山脉切割成的险峰峻岭和纵横沟壑团团围住,犹如锁在千山万水之中深邃河谷里的古屋遗址。
2016年3月,水电八局瓦托工程项目部成立,一众青年组成的年轻队伍来到了这里。从那时起,伴随着每天的日出日落,无论是雨季金河的水变浊了又变清了,太阳底下洒下了珍珠一样的冰雹化了又来了,还是江边的行道树半边的树叶枯黄了又另半边的树叶掉光了,或者是开春融化了的雪又开始飘来了,我们都依然还在这里。在这里,我们修建了昌都地区最大的砂石骨料加工系统及混凝土生产系统。
犹记得,那时开挖风沙翻滚冷袭衣飘;犹记得,那时混凝土浇筑雨后春笋拔地而起;犹记得,那时切割钢材飘出的阵阵烧焦泥土香味……都记得,设备第一次开机调试的轰鸣声至今还回响在耳边荡漾在脑海。
但印象更深刻的是10月28日那天,那天瓦托飘起了第一场雪,鹅毛大雪,大雪带来了砂石骨料加工系统的第一次开机运行,破碎机里传来的撞击声,世俗的我,听出了钢镚敲击回荡在空气中的萦绕声。我不知道项目部其他人听出了什么声音,但我敢肯定,我看到了,他们所有的人,都把辛苦的疲容藏到心底,把成功的喜悦统统写到脸上。
来到这里的,还有成都的水果商贩,他们将内地盛产的水果拉到瓦托的工地上来卖,一个月能来回两趟,那便是我们的赶集了。有时带来了热带水果榴莲,笑称是台湾产的,当然价格也贵得离谱。不过想想从成都过来,要跨过五六千米高的雪上,买水果时付出的两三倍价钱也就坦然了,当然,吃榴莲心中到底有积分苦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来到西藏,我不是旅行者。也许在旅行者眼里:西藏的蓝天纯净、美好,是最接近灵魂的地方;这里的山峦叠嶂、江河纵横、牛羊成群,是雄伟画卷中的人间天堂;这里神圣的藏传佛教充满了无穷的吸引让他们苦苦追寻……而这些,我都从来没有过相应的心境去体会。
我只知道,成都的水果商贩来到这里,要风餐露宿三四天,回去也要霜寒饥冻三四天,他们生意人无非是奔着钢镚来的;我们项目部的众多年青人来到这里,肯定也是带着梦想带着期盼过来的。在我们眼里:头顶的天,总是照着强烈紫外线的阳光,它心情不好时,刮风、下雨、冰雹,或者这几样同时来,这些都是我们必须承受的施工不利因素;而我们眼中的山水,都是阻碍,风景永远只有这些干出来的劳动成果;无宗教信仰的我,看到当地有许多人因为懒惰而贫困时,我想,佛祖也不会原谅他们这些好吃懒做之人吧,在哀其不幸怒气不争之余,也只能给予微薄帮扶。
时值11月底,天气日渐寒冷,绿意消退的瓦托愈加显得萧条,然而这并不是我们感叹萧瑟的季节。这时候,无论是从哪里来的劳动者,还是当地的村民,都在忙碌于电站的建设。想起给项目部运输砂砾石原料的当地车辆经过我时面带笑容的点头,白天看到的拌和楼地下运输混凝土的车辆来来往往,以及刚才赶稿累了出门听到工区传来的拌和楼搅拌声,这些都让我有莫名的自我感动。付出是人收获精神愉悦最好的办法。
在这大山中生活久了,有点怀念那飞得高高的风筝和可以任意奔跑的广阔田野了。不过,想到明年今日说不定我就可以站在大坝上,往上游平阔的田野上看说不定就有藏族同胞在带着小孩放风筝呢。我想呀,那是就站在这澜沧江源头的大坝上,往下游看,看着涛涛碧绿江水,顺着水流,再看到我们的砂拌系统,直到看不见的地方,遥想着家乡的一切,遥想着亲人们的幸福生活,我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夜深了,流水又凝固了吧,不过没关系,只要依然还保持着腾跃的姿态,我们终究会托起明天那那一抹金黄的曙光,这曙光,让一切绿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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