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阿哥你慢慢走
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嘞
小心路上就有石头
碰到阿哥的脚趾头
疼在小妹的心里头
……
阿哥,那个暮风潇潇的晚上,你急急地收拾了行囊,捉起我的手,一双眼睛坚毅而又满含柔情地望着我。我知道,军令如山,你就要远行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些为难,轻轻地说了句:去吧,家里有我。你默默地拥我入怀,我感到你的胸膛炽热如火。阿哥,你放心去吧,再看一眼这未满一月的新房,再看一眼这大红的锦被和那一对偎依的鸳鸯。
阿哥,我不知道,你这一走要多久,但是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前途漫漫,千回百转,我知道,你将要吃很多的苦,受老大的罪。妹妹我在家,在菩萨面前千次百次地为你祈祷。
你们离开井冈山。杜鹃花开得红艳艳,像阿妹娇柔的笑脸。荆棘处处,豺狼横行,阿哥,你要小心呵,要时时提防周围的危险。山那么高,林那么密,你们的行军如此急。汗水打湿了枝叶,又滴到红色的土地。藤蔓如刀,刮伤了你壮实的小腿。我仿佛看见一朵血花涌出来。杜鹃花更红了。阿哥啊,你的每一次喘息,都像石子投入阿妹心里。
你们走过湘南,跨过贵州,来到乌江。河水是那样的冷,黑幽幽的,仿佛底下埋藏着千年的噩梦。你们面对敌军的穷追猛打,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深深的河水。我似乎看到你打了一个哆嗦,眉头,也稍稍皱了一下。
我看一眼谷仓,它无声地立在原地。这是你走之前做下的。你还将粮食归整了一遍。阿妈走来了,问她的儿啥时回来,妮儿啊你可有他的消息?我冲她笑一笑,说很快就回来啦。
阿哥,后来我从种种叙述中知晓,你们最惊险的一战是夺取泸定桥。敌人提前驻防两个团牢牢守在桥头,光溜溜的铁索沉重而滞涩。虽已是五月,榴花开得正红,可你们每个人的心里似乎有些紧张,蒙着一层寒气。然而,你们不怕!河水算得了什么,炮火算得了什么,男儿唯有胜利,哪怕付出牺牲。你们挑选了22名勇士组成了突击队。一片怒吼声中,冒着敌军疯狂的火力飞向桥身。一个战士倒下了,另一个战士冲上去。没有退缩,只有拼搏。敌军被你们的阵势吓破了胆,呼地燃起了一把火,妄图让你们消失在滚滚火海。可,你们一脚跨越了烈火,也跨向了胜利。
其实,听到这儿时,我眼中早已泪水汪汪。阿哥还有那一群战士是何等的英勇。热血和青春面前,任何困难都要低头。我只是怜惜,怜惜阿哥被枪林弹雨擦伤的身体。
历经了无数次战斗的洗礼,你们又走向夹金山。这是一片圣洁之山,阳光下,雪是那样刺目,你闭上了眼睛。这里暂时远离了厮杀,只有雪莲花在温柔地开放,微笑地向你们颔首。天蓝得出奇,白云似乎伸手可及。一只苍鹰展开宽大的羽翼,发出傲视天下的啸叫。你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翻越这座山。阿哥长年生活在南方,这样的气候你受得住吗?我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没痛下决心,和你一起走。
马一匹一匹地倒下,人一个一个地坐下,再也没有站起来。我有些担心。从极热到极寒,不仅你们的身体受着巨大的折磨,心理上,也似乎多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防线。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突然跌进一个山谷。我拼命呼叫,可是,山谷愈来愈深,直到我喑哑了声音,直到哭醒。
夜,仍旧黢黑,月光静静地洒满了每个角落。这样温馨的夜,能出什么事呢?牵肠挂肚。
接着,你们走向那片死亡之地――茫茫怪异的草地。这里没有任何生命,腐败的草上又生出一些草,如驳驳幽魂。看似平静的草面到处是危机,一不小心,便会陷入难以自拔的沼泽。粮食吃光了,水也没了。也许你们每个人都在叹息。生命,悬于一线。漫漫长空,不知可否平安跨越这凶泽,不知近两年的艰苦跋涉能否换来遥望的幸福?战士们有的去找鱼了――在泱泱草泽,这几乎是一个奇迹;有的尝百草,熬野菜粥。剩余的马接连被杀掉,饥馁的生命,人比马重要。最后,甚至连皮带、皮套,都成了可食用的物什。
阿哥,我想象不出那种艰辛,想象不出你们是怎样一天一天熬过来的。也许支撑你们的唯有信念。只要有北斗的光芒,你们便会一直走下去。
……
一个三百六十五天,又一个三百六十五天。匆匆而过。我忽然发现头上多了一丝白发。结婚七年了,阿哥,你还没有归来。关山梦遥,得不到只言片语。阿哥,你累了吗?阿哥,可还是那个俊朗脸庞目光炯炯的阿哥?可还是那个风风火火永不言败的阿哥?可还是那个柔情难舍眷恋爹娘的阿哥?阿哥呀,我有点累了。我仿佛又见到了你的笑脸,听到了你的声音。你说:阿妹,别急,等着革命胜利,等着阿哥回来。
红军阿哥你慢慢走
走到天边又记心头
小妹等你呦长相守
小妹等你呦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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