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引发的疯狂犯罪――鄂州一起剪断高压线大案侦破始末

电力18讯：    作者：邹平

　　蹊跷

　　为何13次剪断高压线？

　　3月4日14时56分，湖北省鄂州市第一看守所。

　  即将探望的犯罪嫌疑人，名叫周来友。12年前，他曾先后9次剪断专供武钢程潮铁矿的高压线，获刑12年；2008年，在提前释放后的第二年，他又在同一地点，先后4次将同一条高压线剪断。

　　蹊跷的是，他不像其他破坏电力设施的罪犯，因财起心。这个犯罪嫌疑人，将剪断的电线弃于原地，次次如此。

　　先后13次剪断高压线，这个人没有被高压电击伤，却次次毫发无损――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对这条高压线有如此执著的恨？

　　“哐当！”铁门关合的声音。

　　寻声望去，一个身影走过窗口拐了进来。

　　瘦小、干瘪。穿一双手工做的黑棉鞋，鞋码有些大，没有穿袜子。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十多次爬上电杆，将正在热备用状态的带电高压线剪断。

　　1998年12月3日，第一次案发时，武钢集团的专业工程师和鄂州供电公司的员工赶到现场，看了一下非常诧异：将带电运行的高压线剪断，此人非同小可！因为即便是专业人员，也需全副武装，做好一切绝缘措施及安全准备，多人配合方能作业。

　　瞬间的打量。“你好。”和他打过招呼后，采访开始了。

　　“剪高压线，你不怕遭电击？”

　　“不怕。”周来友轻描淡写地摇摇头，“绝缘，要搞好绝缘，你要是用试电笔去试电，你怕不怕？”周来友反问我，仿佛我是个欠缺电力知识的小学生。

　　说到剪高压线时如何绝缘的方式方法，原本显得木讷的周来友，一下来了精神。据办案民警介绍，1992年，周来友因伙同他人盗窃程潮铁矿轮胎被判有期徒刑4年。刑满释放后，他在程铁铁矿打工开电车近半年，懂得一些电工知识。

　　“那你为什么总去剪那根线啊？你不知道这根线关系到井下上千人的生命？”

　　听到这个问题，周来友的眼皮耷拉了下来，说：“我就是想去铁矿上班，那里工资高，也稳定。”

　　周来友的父亲原来在程潮铁矿上班，退休时，按矿里当时的规定，可以由一名子女顶职。经考核挑选，后来，周来友的哥哥顶职上班了。

　　从此，仇恨的种子种在了周来友的心里。小学三年级即退学的他，经常会在家中写“打倒武钢 打倒程潮铁矿”一类的字句。

　　“你哥哥在铁矿做什么工作？”

　　“下井。”

　　“那你有没有想过，剪断这条线，也许会让你哥哥丧命井下？”

　　周来友低下了头，眼睛瞥向一边，沉默。

　　程潮铁矿井下作业层距地面1000余米，最深处达1300米，作业人数一般在千人以上。铁矿有三条电源供电。周来友剪断的是其中一条备用电源。一旦断电，井内通风设施将停转，水泵将无法排水，运送人员出井的罐笼将不能启动……

　　“2009年11月6日你剪断高压线，电线落在地上引发了山火。当时你害怕吗？”

　　“山火？我不知道。”周来友的脸上立马有了警惕。

　　据鄂州市公安局泽林派出所民警介绍，目前为止，周来友仍对其犯罪事实不予承认。

　　案件频发

　　警方锁定嫌疑人

　　2009年3月7日晚，110千伏王程线54号塔左厢导线被剪断，引起线路跳闸。

　　3月8日，泽林派出所召开案情分析会，干警刘恩南一踏进会议室就说：只可能是他，不会是别人！

　　1998年，刘恩南曾经参与周来友案件的办理。在周来友被判入狱的10年间，程潮铁矿的所有高压线全部安然无恙。而这次，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地段，令刘恩南一下就想到了周来友。

　　与1998年一样，取证工作仍然艰难。3月8日起，鄂州市公安局开始对周来友进行监控。“周来友有丰富的反侦察经验”，办案民警说，“他一直与民警玩‘捉迷藏’的游戏。”

　　3月22日、4月12日、11月6日、12月19日，犯罪嫌疑人连续作案，几近疯狂。办案民警多次蹲守未果。民警又试验在周来友必经的小路旁的电杆装上无线探头，但因信号不佳未起作用……

　　11月6日，被剪断的导线落地后产生电弧放电引发山火，烧毁山林59.1亩，经济损失达21万元。

　　这起案件引起了湖北省政府的高度关注。湖北省政府领导作出批示：“请鄂州市综合治理办公室了解有关情况，督促公安机关加强侦破、打击破坏电力设施的犯罪行为，并注意做好电力设施保护工作。”

　　湖北省公安厅、省综合治理办公室、省电力设施保护领导小组多次赴鄂州现场办公。湖北省电力公司保卫部负责人多次前往鄂州与公安部门共商案情。鄂州供电公司保卫部负责人说：“从3月7日第一次案发，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压力实在太大了！”

　　泽林派出所办案民警马勇说，为了让周来友交待犯罪事实，他往周家跑了不下100趟。“给根烟抽。”见马勇进来，周来友第一句话就是要烟。看得出周来友与马勇已经相当熟悉。采访期间，戴着手铐的周来友一连抽了三根烟。末了，还将马勇多给的5根烟，小心翼翼地藏在贴身的上衣口袋里。

　　去年3月7日第一次案发后，民警们就多次上门做周的工作，一是要他主动交待犯罪事实，二是劝他就此收手。

　　沉默，仍是沉默。一谈及2009年的事情，周来友就一言不发。

　　多次审讯未果。民警说：“很多时候完全是我们在教育他、问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周来友只是偷偷笑，不做声，直到民警自己说得没了脾气。”

　　侦破陷僵局

　　高科技手段助力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2009年12月19日，高压线再次被剪断。与前几次不同的是，现场遗留断线钳1把、绳子若干。这些物证会是破获这起案件的一个突破口吗？

　　从断线钳上提取DNA。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办案民警脑海里闪现。

　　但是，这种破案手段，民警们之前仅在小说、电视里看过。能否从一把断线钳上成功提取犯罪嫌疑人的DNA，大家心里实在没底。钳子被送到湖北省公安厅。结果让干警们大失所望，提取未能成功。那么，公安部能否提取呢？

　　2009年12月28日，泽林派出所许所长背着这把断线钳来到北京，找到公安部。第二天一早，公安部鉴定中心的一个电话，让他几乎跳了起来。在心头压了近10个月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是周来友，就是周来友！

　　完整的证据链形成，鄂州公安局零口供逮捕犯罪嫌疑人周来友。

　　这更像一幕电视连续剧。同一个主角，同样的故事，同样的初衷，他演了12年。

　　目前，此案正处于起诉阶段。

　　相关链接

　　2009年，湖北全省共发生盗窃、破坏电力设施案件573起，较去年同期下降12.8%；破获盗窃、破坏电力设施违法犯罪案件364起，破案率61.3%；打掉违法犯罪团伙56个，抓获犯罪嫌疑人198人，其中刑事拘留73人，逮捕42人，移送起诉69人，劳动教养28人，行政拘留87人，罚款69人，警告347人。